霍休大脑一片空白,怔怔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就算他再如何木讷,如今也明白自己这必然是中了圈套……
他清楚自己的秉性,无论如何他也断然不会做出酒后乱性的事情,可他这般想,别人却并不这么认为,更何况今天是什么日子?弈剑楼和龙威镖局定亲的大日子,到场宾朋均是此地的豪门望族,有朝廷中人,有江湖侠士,来往足有百人,各个身份显赫,家世不凡,此刻齐聚后堂是何等场面。
诧异,愤怒,皆尽怒视霍休。
位于正中的陈龙威一对虎目瞪得溜圆,于他来讲,定亲当日,自己女儿衣不蔽体的被其他男子按在桌上欲行不轨,天下豪杰均在此地,更有自己的亲家,女儿的未婚夫婿在此,奇耻大辱啊……
只是一结,霍休这小子初见的时候的确是个品行不赖的年轻翘楚,怎的二两酒下肚就能闹出这么个荒唐事。
看着尚在沉沉入睡的陈曦,陈龙威仰天长叹,他看向霍休,极力平息自己心中的怒火,言道,“霍兄弟,陈某自认待你不薄,你怎能……你怎能在今日……”
陈龙威心中悲愤交加,这话到了嘴边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当着天下群豪的面,龙威镖局颜面扫地,此等罪过就算是他如今一掌毙了霍休又有何用?
霍休此刻大脑一片空白,连忙挥手道,“大当家,这里面有误会,你听我解释……”
“这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从陈龙威身后窜出来一人,满脸怒色瞪着霍休道。
赵子桐。
他双臂环胸,冷眼看着霍休说道,“你这小子看上去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不知用了什么卑鄙的法子让陈姑娘对你百般维护,但不曾想你这脑子里的想法如此龌龊,竟趁陈姑娘醉酒意图行奸淫之事,真是妄为丐帮的侠义道,更是置我弈剑楼脸面不顾,置在场天下英豪的脸面于无物啊。”
说罢,他扭头看向人群中站着的一个中年男人,这人相貌阴鸷,满脸沟壑,一身粗布麻衣满是补丁,一副穷酸相唯独在腰间隐约有着一块和他这身份格格不入的玉佩有些扎眼,而此人正是丐帮洛阳分舵舵主刘舟。
“刘舵主,这位是你们丐帮的人,于情于理,你也应说上两句吧。”
赵子桐高昂头颅,神色倨傲道,接着闪身为这人让开了一条路。
今晚的夜宴上,霍休走的早了,并没遇见后到的刘舵主,此刻一见,他这大脑更是一片混乱。
此间除了龙威镖局的人,当属丐帮的人最是面上无光,刘舟本就布满沟壑的脸更是皱起了十七八个褶子,他沿着赵子桐让出的路,一步步走到霍休面前,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伸手点指道,“霍休啊霍休,你怎可做出这等荒唐事,你让我丐帮的脸面放在哪里!!你让你爷爷的在天之灵如何安息!!”
说罢,一个嘴巴重重的打在了霍休的脸上。
“不是的,不是的,刘舵主,你听我解释啊。”
霍休此刻五感皆无,这一嘴巴除了阵阵火辣便无其他,可如今的形势哪里还容他多说话啊,那边的陈龙威和周成简脸色冷若冰霜,而作为自己人的丐帮也显然对这件事深信不疑,自己该当如何解释……
他环顾四周众人,个个或怒或惊,可这余光一扫,唯独两人正冷笑瞧着自己。
王五赵六!
对了,那两坛酒!
直到此时,他才想起那两坛酒里的奇怪香味,而自己正是闻了那酒香之后才开始有了种种不合常理的反应,所以……这问题一定就是出在了酒上!
想到这儿,他连忙伸手指向王五赵六两人,喊道,“你们两个究竟给我喝的什么?!”
随着他伸手点指,众人将目光移向这二人,尤其是陈龙威一对眼神如刀子般瞪向这二人。
可王五赵六这两个人精哪给你翻盘的机会,立刻显出一副无辜表情,摊手言道,“霍爷,这话从何说起啊,今晚宴席宾客众多,我二人一直在后厨忙活,从来没见过你,何谈给你喝过什么?”
“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们两个让我去送酒!现在怎的全然不认了!”
霍休一听他俩如此狡辩,心里恍然大悟,随即勃然大怒,事到如今,问题就是出在了这两个混蛋身上,没想到当初这二人热情款款,竟是想着如此一个局来陷害自己。
如此一来便就全都说得通了,定然是这两个家伙恼怒因自己的事儿而挨了棍子,才想出这么个办法报复,而他从来就没有走错房间,从一开始就是这两个贼子设好的局……
霍休一对拳头捏得咔咔作响,眼睛近乎要喷出火来,可没曾想,一旁一个伙夫模样打扮的人对着陈龙威开口道,“老爷,王五赵六兄弟俩这一晚确实是一直在后厨帮忙,半刻都没出去过啊。”
听了这话,霍休脑子一懵,怔怔看着面前这些人,声音颤抖道,“是……是你们故意陷害我!”
“谁陷害你!好小子,竟在这儿让我们撞见了!”
人群中突然传出这么一个声音。
紧接着,两个人影窜了出来,待到霍休看清了,惊讶之情甚至远胜于如今的局面。
这二人正是当初自己在后廊隐约瞧见的许云胜,许云开兄弟俩!
这二人瞪了霍休一眼,对着陈龙威抱拳道,“大当家,当初就是这小子深更半夜溜进了万兽山庄,被我兄弟二人撞见,我爹心善,好心好意将他留下,看在他是丐帮中人的面上请他吃席,可未曾想这小子一副憨厚模样却心怀鬼胎,不知何时打起了我妹妹的主意,当晚竟也是趁着醉酒,将我那苦命的妹妹……哎……可怜我那妹妹是个贞洁女子,不忍受辱,一头……一头撞死了。”
说罢,许云开放声大哭。
许云开声泪俱下,好不可怜,紧接着抹泪道,“正因如此,我爹悲伤之余才离开了洛阳这伤心地,今天听闻龙威镖局喜事,才命我兄弟二人故地重游,却不曾想撞见了这淫贼……”
陈龙威见他哭得伤心,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叹道,“原来如此,当真是老夫糊涂了,误信奸人……”
说罢,他看向霍休,皱眉长叹。
“你说什么!!!”
许红俏死了?!
霍休如遭雷击,一声咆哮冲向了许云开兄弟俩,却不料到许云胜早有准备,向后撤身,反身一脚将霍休踹倒在地。
如今霍休心思大乱,只想擒住这两个王八蛋问个明白,正准备运气动手,可丹田却空空如也,自己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小子,事到如今,你竟还敢撒野,难不成你是忘了当初在万兽山庄是如何作恶的么?”
许云胜一脚踏住霍休胸口,上去就是两个响亮嘴巴。
霍休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问道,“你说……你说红俏她……”
许云胜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你还有脸提我妹妹,要不是你,她岂会送命。”
“最近洛阳城流传,说是不少妇女无故失踪,皆是被人夺了清白,看来这淫贼就是眼前这人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赵子桐瞥了霍休一眼,冷笑道。
“罢了,好在王五赵六发现的及时,没有让他当真侮辱了小女的清白,只是……只是……”
陈龙威挥手打断了赵子桐的话,皱眉看向一旁同样满脸寒霜的周成简,拱手道,“只是让弈剑楼丢了脸面,龙威在这里赔罪了。”
周成简连忙将陈龙威扶起,还礼道,“只要曦儿无事便再好不过,伯父无需介怀,只是他……”
说罢,他扭头看向霍休,这后半句话尚未说出口,陈龙威便叹气道,“今晚,我着实累了,正好洛阳知府孙大人在此,此人既然身犯几起案子,那……那便交由官府处置吧。”
话说到这儿,他看向刘舟,施礼道,“不知刘舵主意下如何。”
刘舟还礼,摇头苦脸道,“如此……如此便交由官府处置吧,我丐帮出此恶徒,愧对列祖列宗,岂敢徇私,还望孙大人秉公处置。”
说完这话,人群中挤出一个体态臃肿的老头儿,笑吟吟对着几人拱手道,“如此最好,最近洛阳城外一直流传有采花大盗,本官正苦于没有线索,如今在龙威镖局将这恶贼擒获乃幸事一桩,在这儿,本官向陈大当家道谢,向陈姑娘这舍身成仁道谢,更替洛阳百姓向龙威镖局道谢了。”
说罢,躬身一辑。
这油滑老头儿一句话倒是替陈龙威解了围,更是给原本丢了脸面的陈曦找补回了面子,只是可怜霍休,直到被官差押解起来时仍旧沉浸于许红俏已死的悲痛中不能自拔。
“红俏……红俏……不会的,不会的……”
霍休口中喃喃,被押解出了龙威镖局,直奔城南洛阳府衙。
…………
人群远处,有两个人侧立而站。
“军师,可要替他开脱?”
“不急,还不是时候。”
杨易白看着远处哄闹的人群,微笑捋须。
…………
第二日,洛阳府衙明镜高悬,霍休奸淫妇女证据确凿,孙知府大笔一挥,判下四字:
秋后问斩。
监牢中,被酷刑打断双腿的霍休被一盆冷水激醒,他仰面朝天怔怔瞧着密不透风的阴暗大牢,不知何时又是如何被人封住了丹田的他论及双腿因拒不认罪而生生被打断所带来的痛楚远不及心伤。
红俏,是我对不起你……
三弟,大哥有负重托了……
两行清泪缓缓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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