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二白人呢?”
我,吴家小三爷吴邪,现在正站在灯光幽暗的地下室,面无表情地听着手下人宣读贰京的罪状。
还没等念完就听见了“罪人”的问话。
小三爷我想说,有时候面无表情不一定是因为冷酷,也可能因为后背发麻。
是的,从站进来的那一秒开始,小三爷就从尾椎麻到了颈椎。
原因无他,就是我面前这个坐在椅子上抄着手,用一种平淡里透着阴阳的语调问话的,我京叔。
“吴二白,人呢?”
见我没有回答,他又问了一遍。
还换了姿势,从刚刚垂着眸子听判换成了现在翘着二郎腿用左手支着脸,表情邪性。
他懒懒一撩眼皮,我连腿都开始发麻。
天知道我从小到大,挨他打之前他都是这个样子。
我看着他,思考怎么答话既不会挨打,又能在手下人面前保住所剩无几的薄面。
他一上来就反客为主,单气势就压我一头。
我盯着他的大长腿头脑风暴,也是这才发现他居然还穿着我二叔送他的西装!
要说我二叔才是大国工匠,愣是把一块璞玉雕琢成了这么一个妙人。
又野又疯的。
靠上椅背,他锐利的目光盯在我身上,似乎我才是那个阶下囚。
“二叔说了,你虽不念这些年的情谊,他却做不到真的狠心,所以,”“所以他派你们来给我定罪?”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他掸掸裤脚站了起来,从身高上又压了我一头。
“他吴二白未免太自信了。”
说着他抬抬下巴,迈着台步走近我们,但是目标不是我,是我身边的手下。
“阿奇,你来吴家,有十年了吧。”
阿奇是那个手下的名字,身边还跟着他的徒弟小森,都是吴家的老人了,这么多年一直是他跟我二叔得力的手下。
听到他问话,阿奇先是一愣,接着条件反射似的点了下头。
点完又似乎觉得哪里不对,立刻梗着脖子不再回应。
样子多少有点滑稽。
他也不介意,拍拍他徒弟的肩膀继续说。
“小森来吴家都五年了吧,我记得你们进门时候的考核人还是我,一晃十年过去了啊……”
他说着,声音突然放轻,像风雨欲来前异常安静的天。
“你说,”他突然看向我,“谁给吴二白的自信,让他觉得他们配来审我呢?嗯?”
“砰!”
随着他最后一个“嗯?”字消散在空气里,我后颈的汗毛突然炸开,在我用近乎于动物的本能预感到危险的同时,他回身一脚踹在阿奇的身上,可怜的阿奇直接被踹飞,直到撞上不远处的墙壁才停下。
小森吓了一跳,慌忙跑去扶他师父,阿奇应该是被踹断了肋骨,摊在地上半天才缓过来一口气。
外面的人听见动静忙跑进来,我让他们和小森一起把阿奇送去医院,自己留下来面对眼前这个疯子。
等其他人都离开,房间里就只剩下我和他了。
他已经坐回了椅子上,还是刚才那副偏执的邪性样子,但是我能看见,他的眼睛有些发红,那模样像极了正在努力压制疯狂念头的野兽。
“小三爷,泡过棺液了?”
我默默点头。
“吴二白也泡过了?”
我继续点头,隐约预感到了他下面会说什么。
“所以,他应该也痊愈了吧,那么又为什么,要一直对我避而不见呢?”
“京叔……”没有外人,我又恢复了对他的称呼,却被他抬手阻止。
“别,小三爷您叫名字就行,脸都撕破了还在乎什么称呼呢。”
我再一次哑口无言,说实在的,不是我说不过他,能言善辩小三爷岂能在嘴仗上败下阵来,可确实是这么多年他给我留下的心理阴影太深,我到了他这就自动哑火。
都怪他在我小时候总被二叔指使着揍我!
“去,把吴二白叫来。”
“只有他才配审我,”他说完,眼神像红外线在我身上扫了两遍,“小三爷,你们都没有资格。”
你以为谁愿意审你啊?!我在心里腹诽,你们老两口子闹别扭,凭什么把我夹中间啊?!
你们倒好,一个避而不见,一个咄咄逼人,我又招谁惹谁了落个两头没法做人!
我咬牙,我蓄力,我看着他戏谑的表情攥紧了拳头,我相信他也注意到了我的反应,但这明显不值得他关注,于是他支着头闭目养神。
我一口气原本都顶到了胸口,却因为他这么一晾又滑了下去,这一口浊气噎得我头大心也堵,最终决定不管了,他们老两口的事我可不掺合了。
刚要出门去找我二叔,我就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从远及近,脚步稳当扎实。
是我二叔。
我去迎他,他没有接受我的搀扶,而是越过我径直朝着京叔过去了。
脚步还是那么稳,哪怕面前的,是他快半个月没见的……
老伴?
我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两个字,不过怎么也没法把它们安在我那个被妖精教导这么多年几乎也快成了妖孽的京叔头上。
在我晃着头把那两个字甩出脑子的时候,我二叔已经在京叔面前站定了。
我干脆倚上门框,决定踏下心来看戏。
京叔一定知道我二叔停在他眼前了,但是刚刚还口口声声要见吴二白的人到了这会儿连眼睛都不睁。
我二叔低头看着他,因为背对着所以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猜一定不太美丽,大概跟知道我闯祸的时候一样冷着一张脸,眉头能夹死苍蝇。
“疯够了?”
嗯?
我二叔先开了口,但是完全不是每次教训我的时候那种隐藏着暴跳如雷的咬牙切齿。
反而……
二叔!你的良心被我吃了吗?!他差点害你终身瘫痪!你都不生气吗?!你这无奈里还带点温柔的语气是逗我吗?!
心都偏到天边了。
我翻个白眼,就觉得无辜受伤的阿奇和承受了不该承受的惊吓的小森可怜。
听完我二叔的问话,京叔连姿势都没变,只是睁开眼睛,扫了我二叔几眼。
眸子深处藏着不易察觉的庆幸。
我猜是因为我二叔痊愈了。
“哟,吴二爷,大难不死,给您道喜。”
说着还装模作样地对我二叔一拱手。
我听见我二叔叹了口气。
他当然也听见了,但是完全将其无视,我觉得他也在跟这么多年的惯性作斗争,要是换平时我二叔这么叹气,他早凑在人身边嘘寒问暖了。
“吴二白,以后想审我就自己来,别什么人都往我眼前送,你知道我其实脾气并不好,伤了不该伤的人你也麻烦。”
“闹够了吗?”
“你以为我只是在跟你闹着玩?”
“你不是,你实打实地算计了我们。”
“对,你应该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我算计吧,这也归功于你教导有方,教会了徒弟没师父,亲身证实这句话,你开心吗?”
“……我可不记得我教过你这样解决问题。”
“这还得多谢你们吴家人啊我的二爷,你放心,报仇和宝藏我哪个都不会舍,谁让你弟弟太不是个东西,而南海王,又真的给得太多了呢~”
说真的,我要是我二叔,现在血压能直冲180,我从前只知道我京叔擅长阴阳怪气,今天才知道他直怼也是不输谁的。
心疼二叔。
“呵……”在我以为我二叔会气晕过去的时候听见了一声轻笑。
随即我看见二叔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举到了京叔眼前。
是一些碎掉的纸片,似乎是张照片。
被撕碎了?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看见那些碎片的时候京叔的表情终于裂了缝隙。
他微眯了眼睛,用手拈起一片又松开指尖让它落下。
“你想要什么解释呢?没错,是我撕碎了你对初恋仅存的念想,那么你想听什么?对不起吗?不,我才不会道歉。”
“不需要你道歉,你只要解释为什么撕碎这张照片。”
京叔这才站起了身,从下向上轻轻一拍我二叔的手背,他手里的纸片便撒了一地,可他们两个人连个眼神都没施舍。
“解释?好,我给你解释,因为这是你最重要的东西啊,对你重要的我都想毁掉,这样才是报复你最好的方式,不是吗?”
他边说着,边插着口袋带着点神经质地在我二叔面前来回走了两趟,我二叔不动声色地看着,似乎是在等他未说完的话。
“吴二白,你留着照片,是不是还幻想着有一天能再找到齐晋呢?劝你断了这个念想吧,齐晋曾经不喜欢你,这辈子也不会喜欢你,你还执迷不悟什么呢?难道真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吴二白,其实你也不是个圣人啊,这不也是为情所困吗?”
他眼睛里的红色深了些,说出来的话更加阴阳,“其实你该谢谢我,我帮你断了这个念想,你就不会再有困扰了嘛。”
“呵……”我二叔又轻轻地笑了,他摇摇头,轻声嘟囔了什么。
声音太小了,我没听清,京叔也没听清。
“什么?”他皱眉问了一句。
“砰!”这是我今天第二次听见这个声音了,后背感同身受地疼了一下。
是我二叔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按在了墙上。
“我说真酸。”
我二叔按着他凑近,好心给他又重复了一遍。
“……”他愣了。
“我吴二白自诩看人功夫到家,却没看出来自己的枕边人是个十足的小疯子。”
“还爱嫉妒。”
嫉妒二字一出口,我京叔突然开始挣扎。
我二叔又加上一只手按住他。
我搓掉了一层鸡皮疙瘩,不能怪我破坏气氛,实在是我二叔宠溺的语气太肉麻了。
“别反驳,你就是嫉妒。”
“怎么?生气齐晋是我初恋?”
“真不讲道理,先来后到都不懂。”
“谁让你遇见我比齐晋晚的。”
“吴二白!你住口!唔!!”京叔拉着二叔的手腕想甩开他的压制,却被我二叔突然的吻亲掉了所有反抗。
我捂着眼睛,张着指缝。
“我才不住口,”一吻毕,二叔挑衅一般接着说。
“为什么不让我说?是怕我说出来你因妒生疯,差点害我一辈子瘫痪?还是怕我承认什么?又或者是怕我说破你跟南海王许的愿?”
二叔说着,又在他唇上印了一个吻,“吃齐晋的醋又不丢人,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
说完又一吻,“南海王他老人家不兼职月老,跟他许愿情感问题实在有点超纲,你放过人家吧。”
“再说了,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该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何苦因为一个齐晋就差点让我成为孤家寡人?”
“不过这么多年没给你名分确实是我不对,下个月初十是个吉日,我们的婚礼就选在那天好不好?”
“我不爱齐晋。”
“我爱的是你。”
二叔说一句就去琢一口我京叔的唇,直到京叔搂着他脖子反客为主,他才把手放背后一指门外。
得嘞,小三爷读得懂空气,我扭头就往外走。
心里盘算终于能改口叫二婶了,一会儿还得去医院看看阿奇,再去安排下个月二老的婚礼……啊!!
我突然想到一个残酷的现实,这个现实让我顿住脚步捂着脑门欲哭无泪。
包红包的钱去哪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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